失憶之閣

至今依稀記得那場景
小時候有一次在家外面玩
看到外公騎著那時候的野狼機車
停在我們面前
下車時抓著一隻很大隻的田鼠
肥肥胖胖的
那幕場景有著外公憨厚的笑容

現在回想起來
有關外公的畫面
大都是外公騎著腳踏車要出去或剛回來的畫面
還有坐在三合院外的椅子上
總是維持著憨厚的笑容

跟外公的互動其實不多
總是逢年過節才會回去外公家
見面了也不知道該講些什麼
外公看到我們總會問說
有沒有乖乖讀書?要乖乖讀書喔~

除此之後記憶中
似乎就沒有其他比較特殊的應對了

外公晚年罹患糖尿病
大部分的活動依舊
只是偶爾病情不穩定時
會聽到媽媽說外公住院了

一個月多前
聽到媽媽說外公又住院了
只是這次不一樣
醫生說是肝癌末期
大約剩下2.3個月的壽命
聽到時很錯愕

去看外公時
在病房外先看到舅舅
問了舅舅一下情況
舅舅用泛紅的眼眶跟我說
完全都沒想到是肝臟的部分
發現就都來不及了

看到外公時
讓我很難過
膚色暗黃  沒有元氣
無力的身軀
用虛弱的眼神看看大家
似乎在認人

舅媽會問他:你看這是誰?
外公看了看  停頓許久
似乎在腦海中搜尋名字
如果他真的答不出來
舅媽就會跟他說名字
再問他說你是不是忘記了?
他就會說他知道
然後就會定定的看著你

長輩們會安慰他
而他總會用著很哀傷的神情
說凶多吉少

在這段期間
外公總會吵著要出院
真不得已出院
隔沒幾天
又因為腹水過多陷入昏迷
再送入醫院
就這樣過年時也回家過年

初三回去外公家
今年多出了我沒印象的人物
外公的妹妹們都出現了
也因為這樣才知道
原來姑婆不是只有一個

隔幾天聽說又送入加護病房
前幾天轉入普通病房後
去探望外公時
外公正在抽腹水
聽到看護說可能撐不過這禮拜了
因為尿液都沒有排出來
醫生也說如果心跳再降的話
就不進去加護病房了
時間差不多就會送回家

看到外公的手跟身上都插針孔
一邊插針抽腹水
一邊插尿管
泛黑的腳板
骨瘦如柴的雙腿
喊著舅媽的名字
說要喝水
又不能給水喝
只能給冰塊含在口中
當作水分供給


前天晚上媽媽探望外公回來後
看她眼眶泛紅
問她外公情形如何
她說心跳降低  可能會撐不過當晚
聽到時我只能沉默以對

昨天早晨看到爸爸的車不在樓下時
就多少猜到了
下樓後妹妹就告訴我
外公凌晨時過世了

妹妹說她有想哭的衝動
但卻哭不出來
我也感同身受
只能紅著眼眶
心酸與不捨

人生無常
會不會後悔有什麼沒有去做
有什麼來不及完成的

這樣就結束了一生
真的覺得很遺憾.....